创新 • 创优 • 创见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当前，我国氢能和燃料电池产业技术自主化水平不断提升；氢能商业化应用正在开启。为更好地服务于中央关于构建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的要求，推动完善氢能领域自主技术创新体系，2020年9月25日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举办了“构建氢能产业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研讨会。
会上，佛山市政府副市长许国发表了主题演讲，以下为演讲实录：
佛山是国内最早专门布局和发展氢能产业的地区之一，可谓“十年磨一剑，砺得梅花香”。首先是2011年前后以佛山南海燃料电池及氢能源技术国家工程中心华南中心建立为标志的起步发展阶段；其次是2014年前后以佛山全面对口帮扶云浮为标志的跨越发展阶段；第三是2018年前后以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为标志的全面发展阶段。经过近10年的长期探索和不懈努力，我们终于把最初的“氢能产业农村根据地”建设成为“全国氢能产业创新发展高地”，形成了“五个有”发展特色，构建起“佛山氢能智造”体系，在国内外产生了较大积极影响。
一是有战略高度。摆脱了对氢能的狭隘认知，不是简单从新能源汽车或传统动力变革的角度看待氢能，而是立足未来全面打造氢能社会、国家能源战略与安全，以及能源生产与消费革命的宏观历史视野来深刻认识和全面定位氢能。摆脱了“发展地方性产业的束缚”，不是简单把氢能作为地方支柱产业来扶持培育，而是作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促进中国经济“国内大循环”的战略级抓手，力争推动中国在世界低碳经济发展进程中起到关键作用，将中国氢能打造为高铁之外的第二张中国智能制造的名片。
二是有家国情怀。推动氢能产业发展过程中，我们感受至深的是“不疯魔不成活”，真正做到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一路走来，可谓逆水行舟、锐意进取，克难攻坚，义无反顾地把氢能产业干起来。话虽说得豪气但事非经过不知其难，没有点对氢能智造的坚定信仰，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今天的。
三是有持续创新。佛山氢能产业发展深刻根植着“创新”的基因，从产业发展立足智造的开端，关键核心技术开放创新走向自主创新，从发展过程的高端人才引进、产业化生产、投融资支持、政策扶持体系、质量标准体系，到后续的社会基础配套、供氢保障体系建设、示范应用场景拓展、有效商业运营模式等方面都进行了大量的基层探索创新，在推动产业发展向前的每一步，都留下了深刻的创新印记，“唯有坚定走持续创新道路，才有足够动力爬坡越坎继续前进”。
四是有原创突破。重点在氢能产业链核心关键技术方面，实现了一些自主技术的突破，尤其是燃料电池电堆产品，历经多次技术迭代升级，提高了产品可靠性、增强了性价比，使得“佛山智造”的氢能产品市场占有率能够名列前茅。其中，广东泰极动力自主研发的膜电极产品，各项关键指标性能均达到国际一流水平，并实现产业化规模生产，这是“佛山氢能智造”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事件。此外，我们还集中精力在双极板、空气压缩机、氢气循环泵以及低温液态储氢等卡脖子技术方面展开了专项攻关，部分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研发应用成果。
五是有完整体系。引进汇聚了90多家涉氢企业及研发机构，建成投产了国内产能规模较大的燃料电池核心材料生产基地、电堆及系统生产基地、氢能客车生产基地、氢能有轨电车修造基地以及正式启动一汽解放南方氢能源重卡生产基地，推动氢能汽车迈向中重型货车领域。开通城市氢能公交示范线29条，推广各类氢能汽车1377辆（约占全国7200辆的20%），建成加氢站16座（约占全国80座的20%）；开通世界首条商业运营氢能源有轨电车示范线（投放氢能有轨电车5列），实现国产氢能源客车整车出口海外零的突破。开创国内氢能领域“第一”或“唯一”记录30余项，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氢能产业大会永久落户佛山，全方位展示最新氢能技术成果和产品应用场景。率先构建起覆盖“人才引进-技术研发-工业生产-市场应用-社会配套”的氢能生产-消费体系，秉持开放、合作、共赢的发展理念，推动广州-佛山-云浮城市群在氢能产业方面的跨区域协同发展。
有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产业发展具有路径选择的多样性特点，谁能最快、最多尤其是最小代价抢占战略至高点，谁就赢得了产业发展的主动权，谁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和成功的。我们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只唯干，一切从产业实践出发，一切以市场竞争权衡，不断校准发展方向，持续推动产业升级递进。
一、“没有永远的企业，只有永远的技术”。
“佛山氢能智造”发展历程，总结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选准方向、定好路子，技术开路、步步推进”。在技术路线选择过程中，有几点重要研判：一是特斯拉在全球掀起纯电热潮时，认为燃料电池汽车在燃料加注、续航里程、动力系统寿命、低温性能、报废电池回收等方面具有比较优势，判断该技术具有独特的技术特点、重大的发展意义和广阔的市场前景。二是发达国家在选择氢能乘用车作为产业化突破口时，结合实际国情、技术现状及社会配套需求等因素判断，燃料电池中重型商用车领域是引领我国氢能产业发展的突破口。三是日本丰田燃料电池技术被认为全球领先时，认为巴拉德超薄石墨堆技术更适合在中国发展。四是国内车企在选择增程式燃料电池系统时，判断全功率燃料电池系统才能充分体现燃料电池技术在储能、减碳等方面的显著特点，直接从30KW以上燃料电池系统研发起步，精准把握了国内市场特点，实现了产业从0到1的快速突破。
在选准发展方向后，“佛山氢能智造”产业化的开端，是始于合作引进加拿大巴拉德燃料电池技术，可称之为“用技术开路”，立足于巴拉德技术作为高起点、高标准、高质量发展中国氢能产业的技术基础，但是佛山不固步于引进，而是借助引进，培养技术团队，培育市场氛围，持续追求卓越技术突破。正是因为起点准又高，才快速把云浮产业转移园打造成国内氢能第一示范区。
二、“比技术更重要的是人才”。
技术比企业重要，人才比技术更重要，没有人才的支撑，技术的自主创新和产业的发展都是难以持续的，某种意义上说人才是第一位的。近些年来，佛山所取得的技术进步和产业发展，关键还是得益于“三支人才队伍建设”的成效。第一支队伍，是以古睿智（John Guzy）为代表的国际领军人才队伍，他是国际氢能产业领域的权威专家，曾担任巴拉德公司的首席技术官，佛山在与巴拉德公司合作之初，就把古睿智引进到了国内，帮助加快消化先进技术和提升自主创新能力以及推动产业化发展，正因为对国内氢能产业发展作出的突出贡献，2019年古睿智荣获中国政府“友谊奖”。第二支队伍,是以Dustin、JinBai、YeonChol等为代表的国际骨干专家团队，佛山把长期在海外从事研究氢能领域的权威技术团队，成建制的引进到国内来，确保技术研发和产业化始终是处在世界同等水平上的，经过实践检验取得的技术创新成果也是较为满意的。在以上两支队伍的带领下，佛山培养了第三支队伍，也就是“佛山氢能智造”的核心支柱，以刘志祥、燕希强、谢志勇、赵吉诗等几十位博士为代表的国内青年骨干人才队伍，他们大多都是今天在座各位专家老师的学生弟子，他们扎根佛山、扎根一线，在推动国际先进技术全面实现国产化的进程中作出了重要贡献。同时，佛山也积极肯定这些年轻专家的贡献，多位同志获得了各层级的千人计划、五一劳动奖章、科技进步奖以及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等个人荣誉。
为更好发挥各梯队人才作用，佛山想了很多办法，一是“筑好巢”：联合国家科技部高标准共建佛山季华实验室，推进先进能源科学与技术广东省实验室佛山分中心（仙湖实验室）建设，共建佛山科学技术学院高水平理工学校，创立首个UNDP氢能经济职业学院，建设一批省级新型研发机构。二是“喂好食”：依托高端专业人才汇聚优势，积极承接国家和省级等一批重点研发项目，同时推动省市设立氢能和燃料电池技术创新专项，市里出台高层次人才科技创新扶持办法，配套相应创新创业引导基金，倾斜支持氢能科研团队技术转化。三是“搭好桥”：积极促进人才所在机构以及个人加强与清华大学、浙江大学、上海交大、西安交大、武汉理工以及中科院等开展多层次广泛交流合作，推动技术创新的互促共进，合作提升自主氢能技术水平。四是“定好位”：最重要的是积极营造氢能产业发展的优越环境，通过创造事业发展机遇、拓展产业成长空间、创新激励机制等方式留住人才。五是“服好务”：让高端人才感受到高端服务，切实提前解决好人才的后顾之忧，在制度解决问题的基础上，我还亲自协调解决高端人才的待遇、入境、落户、购房以及子女就学、家属工作等问题，让人才在佛山能安心工作、舒心生活。
三、“不求所在，但求所用”。
到底是追求企业所在与所有，还是强调和做到能够为我所用？政府在这方面的权衡一定要抱有一种最大开放的心态。财政部9月21号颁布的《关于开展燃料电池汽车示范应用的通知》（下简称394号文件）就特别鼓励城市群申报。“佛山氢能智造”首先做到了放眼全国产业的大局考虑；其次要把最适合企业发展的地缘和区位当作最重要考量的因素。目前阶段，佛山氢能智造所倚仗的两家关键企业都不在佛山。如国鸿氢能在云浮帮扶园区，重塑的总部一直在上海，当然这些关键企业现在都开始“反哺”佛山氢能产业的发展，实现了“所用”的目标。
重塑科技目前是国内燃料电池系统集成和车辆搭载技术领域的独角兽企业，佛山从发展氢能产业之初就全力扶持重塑科技团队的发展壮大，并在公用市场上对他们进行政策性倾斜，使其产品具有全国最好的实车验证机会。经过5年左右的时间，重塑科技也从最初不足10人的初创团队，发展到今天超过500名员工，研发团队硕士及博士占比近40%的产业链优秀企业，其核心产品燃料电池系统也已历经3次迭代，从最初的1.0版MD系列，2.0版凯文系列，发展到3.0版镜星系列，4年3次迭代升级，其产品可靠性、性价比等关键指标持续提升，实现了国内市场占有率的持续领先，从与国际主流产品的跟跑、并跑，发展到目前准备领跑的三个阶段跨越。
企业发展壮大过程中，我们也没有狭隘地让企业搬迁到佛山发展，而是支持其扎根在更具人才优势的上海，同时不断加强跨区域间紧密合作和相互支持，我们的泰极动力、国鸿氢能等是重塑科技膜电极、双极板和燃料电池电堆的主要供应商，重塑科技又是我们一汽解放、佛山飞驰等车企系统集成和车辆搭载技术的主要供应商，我们企业的部分研发机构等设到了上海，重塑科技最新的探索汽车产业化项目放到了佛山，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强强联合、环环相扣的发展态势，推动了全行业质量和水平的快速提升。
四、“轻资产模式是块试金石”。
一直以来，氢能产业发展最大的问题是资金筹集困难巨大，可以说到目前阶段仍是困难重重。政府如何体现出推动这个产业不是“好大喜功”和“叶公好龙”？应该说轻资产模式是块重要的试金石。为此，佛山围绕解决产业的资金问题在三个方向上进行了大胆创新。
一是创新轻资产模式，破解传统发展要素制约。在氢能产业项目引进、土地出让、固定资产投资等方面创新路径，采用混合所有制发展氢能产业，组建国资与民资合资项目公司引进技术与成套设备，以国资先期投入实施“先租后购、拎包入驻”的轻资产模式加快落地项目，为项目定制建设生产厂房及购置设备，以国资股权投资形式为民企发展提供资金支持，在产业化发展步入正轨并保障国有资产适当增值收益前提下，适时出让国资所持股份同时为民营企业引入战略合作投资方，助力产业项目发展“氢装上阵”，快速实现规模化生产和产业化导入，走上良性循环发展道路。
二是创新政策体系支撑，打通产业发展道路阻滞。近年来，佛山坚持以问题为导向，“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开创性研究出台了系列氢能领域“首创政策”，着重从产业发展专项规划、工作机制体制、针对性政策措施三个层次发力构建起“佛山模式”，重点突破了加氢站建设审批、监管路径、多元化建站，以及财政补贴政策体系、投融资扶持政策体系、人才团队科技创新资助体系、产业标准体系建设等政策措施，切实打通了产业发展道路上的政策阻滞，成为了国内氢能政策体系最为健全的城市，为其他城市氢能产业发展提供了有益政策借鉴。创建全国氢能技术领域唯一的国家技术标准创新基地，强化标准对技术创新和产业发展的引领作用。
三是创新商业运营模式，持续降低购置运营总成本。提高氢能汽车经济性和加快商业化进程，关键有三招：1.靠持续的技术进步和突破。2.靠氢源有效供给和加氢基础设施的不断健全完善。3.靠商业运营模式的探索创新。商业运营模式创新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轻资产模式的延伸：1.运输物流领域的融资租赁模式。2.城市公交领域的TC模式。3.工业叉车领域的TCO模式。总的思路是把单纯的“卖产品”向多元的“卖方案”转变，把销售盈利转变为服务方案实现盈利，进一步降低成本和扩大产能，同时也培育起佛山TC、国能联盛、氢力氢为等一批运营平台公司，为城市公交和京东、易捷、大参林等提供服务。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指出，伟大梦想不是等得来、喊得来的，而是拼出来、干出来的。2021年正是我们伟大的党的百年华诞！我们应该把氢燃料电池汽车作为高铁之外的另一张亮丽的中国智能制造名片，衷心为党的百年华诞献上一份厚礼！目前，中国氢能产业发展已基本解决了“从无到有”的问题，开始进入“从有到多”、“从有到优”的阶段，不仅每个地区和每个企业要有连点成线的产业链意识，有连线成片的产业视野和胸怀，更要国家顶层设计给予宏观政策上的推动。作为产业先行先试的代表，我们对推动氢能产业持续发展提出以下三个建议：
一是建议把发展氢能产业上升为国家战略，作为“十四五”规划建设重点领域。在394号文件基础上，探索构建氢能产业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发展体制，加快确立国家氢能战略，统筹氢能战略落地实施，推进国家能源生产与消费革命。
二是建议松绑氢能产业部分落后管理办法，尤其突出的是制氢必须进入化工园区“一刀切”的问题。如珠三角、长三角、京津冀这样高度城市化、人口高度密度的区域，只能依靠化工园区解决氢源保障问题，严重限制和拖后的产业发展。394号文件鼓励发展以可再生能源为代表的绿氢、并且对氢气价格给出了上限定价，更应积极推动设立制氢专区、站内制氢等探索实践，尽快研究出台“氢能管理条例”，规范氢气制、储、运和加注等环节，为产业发展的桎梏松绑。
三是建议加大力度支持液氢和管道等氢能储运技术及装备的开发与示范。液氢和管道运氢，已是国际公认的氢能储运发展方向。建议参考欧美国家的经验，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鼓励民用领域液氢制取、存储、运输和使用以及管道储运氢能实践，这一选择也是非常紧迫必要和具有战略性的，将快速颠覆现有燃油型中重型商用车市场格局，不仅有利于氢能产业快速发展，更有利于促进可再生能源消纳，推动氢能社会早日成为现实。
